幻灯二

关于王者荣耀的经典语录(王者荣耀笑话段子你看过哪些关于王者荣耀的段子?)

王者峡谷的铭文商店的格局,是和别处不同的: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,柜里面预备着各种各样的铭文,可以随时拿出来售卖。峡谷里的人,一局比赛完事,每每花二十金币,买一个铭文,——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,现在每个铭文要涨到二百金币,倘肯多花三百金币,便可以买五次铭文,做一次铭文装配了,如果出到568钻石,那就能有一个四或五级的铭文,但这些顾客,多是豹子头

零冲,大抵没有这样阔绰。只有当主播的,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,花上几千钻石,慢慢地抽铭文。

  我从十二岁起,便在镇口的咸亨铭文店里当伙计,掌柜说,我样子太傻,怕侍候不了那些主播,就在外面做点事罢。外面的零冲们,虽然容易说话,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。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那些铭文从机子里抽出,看过机子里面有多余铭文没有,又亲看将铭文放在手中,然后放心:在这严重监督下,加一级铭文也很为难。所以过了几天,华腾又说我干不了这事。幸亏荐头的情面大,辞退不得,便改为专管分解铭文

的一种无聊职务了。

 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,专管我的职务。虽然没有什么失职,但总觉得有些单调,有些无聊。华腾是一副凶脸孔,主顾也没有好声气,教人活泼不得;只有李乙己

到店,才可以笑几声,所以至今还记得。

  李乙己是豹子头零冲而当主播的唯一的人。他身材很高大;青白脸色,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;一部乱蓬蓬的棕色的头发。虽然当的是主播,可是麦克风又脏又破,似乎是二十块买来的,也没有洗。他对人说话,总是满口大河之剑,叫人半懂不懂的。因为他姓李,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“上大人李乙己”这半懂不懂的话里,替他取下一个绰号,叫作李乙己。李乙己一到店,所有抽铭文的人便都看着他笑,有的叫道,“李乙己,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!”他不回答,对柜里说,“抽五次金币。”便排出八百大钱。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,“你一定又偷了人家的小野了!”李乙己睁大眼睛说,“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……”“什么清白?我前天亲眼见你偷了宫本的野,吊着打。”李乙己便涨红了脸,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,争辩道,“刷大不能算偷!……读书人的事,能算偷么?”接连便是难懂的话,什么“十步杀一人”,什么“到此一游

”之类,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: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
 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,李乙己原来也读过书,但终于没有上王者,又不会抓人;于是愈过愈穷,弄到将要讨饭了。幸而刷的一手好大,便替人家打点输出,换一碗饭吃。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,便是爱刷别人的野。坐不到几天,便连红蓝BUFF,一齐失踪。如是几次,叫他打输出的人也没有了。李乙己没有法,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野的事。但他在我们店里,品行却比别人都好,就是从不拖欠;虽然间或没有现钱,暂时记在粉板上,但不出一月,定然还清,从粉板上拭去了李乙己的名字。

  李乙己抽了五个二级铭文,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,旁人便又问道,“李乙己,你当真会打野么?”李乙己看着问他的人,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。他们便接着说道,“你怎的连半个星耀也上不去?”李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,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,嘴里说些话;这回可是全是队友垃圾之类,一些不懂了。在这时候,众人也都哄笑起来: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
  在这些时候,我可以附和着笑,华腾是决不责备的。而且华腾见了李乙己,也每每这样问他,引人发笑。李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,便只好向孩子说话。有一回对我说道,“你打过排位么?”我略略点一点头。他说,“打过排位,……我便考你一考。切后排,怎样切的?”我想,讨饭一样的人,也配考我么?便回过脸去,不再理会。李乙己等了许久,很恳切的说道,“不会切罢?……我教给你,记着!这些字应该记着。将来上王者的时候,团战要用。”我暗想我和王者的等级还很远呢,而且我们的王者也从不将切后排列为必学科目;又好笑,又不耐烦,懒懒的答他道,“谁要你教,不是趁对面射手不注意上去给她一炮么?”李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,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,点头说,“对呀对呀!……切后排有四种切法,你知道么?”我愈不耐烦了,努着嘴走远。李乙己刚用指甲蘸了酒,想在柜上写字,见我毫不热心,便又叹一口气,显出极惋惜的样子。

“情怀,懂不懂。”

有几回,邻居孩子听得笑声,也赶热闹,围住了孔乙己

。他便给他们一人一个一级铭文。孩子分解完铭文,仍然不散。李乙己着了慌,弯腰下去说道,“不多了,我已经不多了。”直起身又看一看铭文,自己摇头说,“情怀,懂不懂。”于是这一群孩子都在笑声里走散了。

  李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,可是没有他,别人也便这么过。

  有一天,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,掌柜正在慢慢的结账,取下粉板,忽然说,“李乙己长久没有来了。还欠十九个钱呢!”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。一个抽铭文的人说道,“他怎么会来?……他打折了腿了。”华腾,“哦!”“他总仍旧是偷。这一回,是自己发昏,竟偷到孙悟空家里去了。他家的东西,偷得的吗?”“后来怎么样?”“怎么样?先写服辩

,后来是打,打了大半夜,剑都掰折了。”“后来呢?”“后来打折了腿了。”“打折了怎样呢?”“怎样?……谁晓得?许是死了。”华腾也不再问,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。

中秋过后,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,看看将近初冬;我整天的靠着火,也须穿上棉袄了。一天的下半天,没有一个顾客,我正合了眼坐着。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,“来个钻石铭文。”这声音虽然极低,却很耳熟。看时又全没有人。站起来向外一望,那李乙己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。他脸上黑而且瘦,已经不成样子;穿一件破夹袄,盘着两腿,下面垫一个蒲包

,用草绳在肩上挂住;见了我,又说道,“来个钻石铭文。”掌柜也伸出头去,一面说,“李乙己么?你还欠十九个钱呢!”李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,“这……下回还清罢。这一回是现钱,铭文要五级的。”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样,笑着对他说,“李乙己,你又偷了小野了!”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,单说了一句“不要取笑!”“取笑?要是不偷,怎么会打断腿?”孔乙己低声说道,“跌断,跌,跌……”他的眼色,很像恳求华腾,不要再提。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,便和华腾都笑了。我温了酒,端出去,放在门槛上。他从破衣袋里摸出120钻石,放在我手里,见他满手是泥,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。不一会,他抽完铭文,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,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。

  自此以后,又长久没有看见李乙己。到了年关,掌柜取下粉板说,“李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!”到第二年的端午,又说“李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!”到中秋可是没有说,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。

 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——大约李乙己的确死了。

  写于一九一八年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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